第五十三章 怯意_和巨星前夫上了婚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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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怯意

  第五十三章怯意

  林凤鸣差点因为那句话提前体验燕云恢复记忆之后的待遇,燕云完全不顾刚刚才听过的医嘱,抬手把人扯到了怀里,低头就要去亲他。

  但是亲着亲着气氛就有些不对了,好在最后林凤鸣硬着把持住了:“……不行。”

  燕云闻言忍不住泛酸:“恢复记忆之后才可以?”

  林凤鸣抿了抿唇,抬眸定定地看了他三秒:“出院才可以。”

  燕云眯了眯眼:“即使没恢复记忆,只要出院了也可以?”

  林凤鸣完全搞不清楚他为何揪着这点事情不放,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次燕云总算是放开了他的胳膊,林凤鸣心有余悸地坐回床侧,忍不住揉了揉手腕,心中想的却是还好燕云及时松开了……不然他真的有可能把持不住。

  不过燕云就算恢复得再好,他也是个刚出手术室的病人,第一晚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躺着。

  而林凤鸣发的第一段视频,也就是燕云苏醒后两人交流的那一段,在微博的播放量堪称恐怖,更不用说营销号盗到其他平台的播放量了。

  那条视频下面的评论数量更是达到了一个巅峰:

  “我看到热搜说云子哥失忆了以为我的xql要开虐,点进来一看你们俩??啊??这都能甜成这样?!”

  接下来几天燕云恢复得非常不错,唯独医生问起记忆相关的事情时,他都说没有。

  林凤鸣神色不善地看着他,半晌什么都想明白了。

  他原本以为医生所说的恢复是七天后突然把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但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燕云一眼看穿了他的硬撑,勾了勾嘴角,一时间得意的有点忘形了:“真的不行吗?可我记得宁宁不在我怀里似乎睡不安稳啊。”

  燕云此刻哪还想得起什么伤口,林凤鸣正常无比地躺在床上关心他,燕云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对方带着薄汗压抑着声音被迫跪在他身前的样子。

  林凤鸣垂眸掩下神情的异样,故作无事发生般道:“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只不过第三天晚上他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医生一走,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如果有一天,高中时候的我、大学时候的我和恢复记忆的我站在你面前,你会选哪一个?”

  “没人代背德文学吗,假如云子醒来之后别人告诉他宁宁结婚了,他是不是要去撬自己墙角啊,这次是真偷丨情了家人们”

  当晚单间中有单独的陪护病床,林凤鸣自然是继续睡在陪护床上,燕云却仗着自己是病号,肆意提问题:“不能一起睡吗?”

  “啊啊啊啊云子别太会!!”

  而林凤鸣那句:“我会受不住的。”更是如同一根钥匙般骤然打开了某些回忆的大门。

  夜色渐沉,林凤鸣洗漱完掀开陪护床的被子,为了睡得舒服一点他解开了几颗扣子,而后毫无他念地掀开被子躺下,想起什么般突然翻过身:“半夜如果过去伤口疼就喊我,不许一个人忍着。”

  他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林凤鸣有些不解,但最终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故意道:“高中的太幼稚,还是大学时候的吧,年轻,体力好。”

  只不过这些片段中只有林凤鸣喜欢被他抱着睡这一条是能说出口的,剩下的全部都是些香艳到他当场僵在病床上的回忆。

  燕云看出了什么般低声道:“可是我很想抱着你睡……真的不可以吗,宁宁?”

  “大学毕业前,除了高考那几天,我们似乎并未同床共枕过……”林凤鸣眯了眯眼道,“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只不过网上的人不知道,林凤鸣原本只是分享一点东西,并不想天天上热搜,奈何网友们嗷嗷待哺,每天看不到他的短视频就不睡觉,惹得林凤鸣只能继续发了。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至少在刚刚,或者说醒来开始,燕云就已经在断断续续地恢复记忆了,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当时的他面对如此画面,却依旧能忍得住,直把人折磨得落泪求饶,他才……

  “我靠,也就是说云子醒的时候宁宁不在身边,听别人说他结婚了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然后看到宁宁的时候还是心动了,天,你真的好爱他,云子”

  视频很短,到这里就结束了,网友们的嚎叫声差点把林凤鸣的评论区震塌:

  “啊啊啊啊好香好香,是之前直播中的寡夫偷丨情文学!这上下本还是连着的!”

  林凤鸣一哽:“不行。”

  林凤鸣全当不知道,陪着他演。

  林凤鸣被他说得有点恼羞成怒,刚想开口却陡然意识到了不对,神情一下子微妙起来。

  身为影帝,就按算是记忆还未恢复完全的影帝,只要燕云想而且认真对待,他能完美地演出失忆的状态,一点破绽都不带露的。

  按燕云刚刚说漏嘴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一点一点把记忆找回来的,但是根据时间从大学毕业想起,还是零零碎碎地一点点拼凑就不得而知了。

  脑海中那个骑在他身上挂着泪珠,一边颤唞一边挑衅地问他是不是没吃饭的人和眼前的林凤鸣都判若两人,更不用说再和记忆中的他对比了。

  林凤鸣只看了一眼评论区就被网友们的奇思妙想给吓退了,不过他还是坚持继续拍视频记录,想着把燕云失忆的片段留下来让恢复记忆的他好好看看。

  医生查过房后发现燕云还是没有恢复记忆,蹙眉之余问了不少问题,但最该失落的林凤鸣却跟没事人一样,燕云见状眼神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那是燕云曾经在最肮脏的梦境中也不曾有过的场景。

  第一段视频在各大网站爆火,而之后的几段视频反响更加激烈,尤其是今天这段。

  “直到看见你站在我身前,我也不敢想象你嫁给了我,月亮怎么会朝我而来呢?”

  燕云闻言一僵,心下直呼不好,面上则心虚道:“嗯,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些片段……”

  “啊啊啊啊他醋了他醋了!!”

  实际上林凤鸣猜的八九不离十,燕云确实在这两天偶尔想起了一些片段。

  他就像个抱着主人的腿眼巴巴哀求的小狗,林凤鸣感觉自己的底线摇摇欲坠,但还是坚定道:“……不行。”

  “呜呜呜呜杀我别用哥嫂刀,云子哥这样一个自信明亮的人,爱得却这么卑微,我的妈呜呜呜”

  想到这里,燕云蓦然收回视道:“好。”

  “小孩子才做选择,区区三根,我们宁宁都要”

  “靠,小脸通黄了已经开始”

  “比钻石更硬的是……嗯,宁宁吃得真好”

  “希望下次秒懂是在数学题上qwq不过如果真的三个都选的话,云子哥肯定会连自己的醋都吃,然后三个一起疯狂向宁宁证明自己”

  “?这个证明和我想的一样吗”

  “不会只有我想看高中时的暴躁小美人宁宁和清冷人丨妻教授站在一起问云子哥选谁吧?”

  “捏妈那云子哥怕是真的要被暗杀了,他小子吃得太好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云子哥肯定会脑袋一热两个都要……不管他的肾还好吗?”

  “我可以替他!!”

  然而网友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还有更劲爆的。

  燕云听到林凤鸣的回答果不其然差点破功,很明显地顿了一下:“为什么不选恢复记忆的。”

  林凤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恢复记忆之后太凶了,我怕我承受不住。”

  燕云一时间没了声音,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的欲念和更复杂的情绪一览无余。

  林凤鸣也那么大大方方地回视,半晌两人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

  燕云轻笑了一下道:“那看来你应该是最喜欢现在的我……只有高中和大学时的记忆。”

  林凤鸣心说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面上则应了一声:“硬要这么说也没错……我确实更喜欢现在的你,没那么凶,还更听话。”

  燕云心下泛的酸水差点把自己给淹没了,面上却还要继续演:“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出院?”

  “再等一周吧。”林凤鸣看了一眼时间,“观察一下。”

  燕云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时,门外传来了纷乱的争吵声,随即云燕推门走了进来:“嫂子……林勇辉那边似乎不太好,林勇光似乎不太想治,想占了剩下的钱,任敏和他现在正在外面闹呢。”

  林凤鸣闻声脸色蓦然沉了下来,他站起来道:“我去看看。”

  燕云闻言突然道:“宁宁,不愿意治就不要治了。”

  他一针见血地挑明了林凤鸣的心思——他想让林勇辉死。

  林凤鸣不是什么奉行做人留一线的,他更相信斩草除根。

  但在此刻,在燕云已经挑明了他的心思的情况下,他却开口道:“不,我会让他活下来的。”

  如果林勇辉身上的那一刀是他捅的,此刻他会毫不犹豫地停止治疗,至于林勇辉留下的钱,他自然有别的办法让它们一分都落不到任敏和林安手里。

  但他身上的那一刀是燕云捅的,因此林凤鸣就不能允许他死去,至少不允许他在此刻,在医院中死去。

  正如燕云了解他一样,林凤鸣也了解燕云。

  林凤鸣无比希望一刀结束林勇辉的生命,午夜梦回,他甚至能睡得更好,好到做梦或许都能笑出来。

  但燕云不是,他是警察的儿子,正当防卫已经是他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如果林勇辉真的死在他的刀下,他面上什么都不会说,可那将是他一辈子的烙印。

  林凤鸣不允许这些事发生,他会给林勇辉安排一个更妥帖的死法,而且眼下,他留着对方的命还有用。

  林凤鸣踏出病房的那一刻,歇斯底里的任敏和一脸无奈的林勇光同时映入眼帘。

  “勇辉已经救不活了……唉,弟妹,你怎么就不懂呢。”林勇光苦口婆心道,“你们家老大是个残废,老二是个不能生的同性恋,勇辉又成了这个样子,将来他死了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啊!不如把剩下的钱给我们宝宝,将来勇辉死了也能有个照应啊。”

  林勇光的孙子,那个胖到眼镜都压不住肥肉的十四岁男孩,大名林宝,这个名字承载着一家人对他的期待和溺爱。

  林凤鸣只听了这几句话就明白了,林勇光这是打算吃绝户来了,面对如此情形,他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倒是省了他更多的麻烦事。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我没什么意见。”林凤鸣说着走了过去。

  那两个人骤然听到他的声音,一时间却都跟见了鬼一样,蓦然一僵,纷纷收敛了刚刚的气势,扭头看向他。

  “怎么了?”林凤鸣挑了挑眉,“我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林勇光连忙堆笑道,“其实我们也不是贪图那十万块钱,实在是考虑到二侄子你…你丈夫也在住院,如果勇辉出了什么事,你可能挪不出时间,所以想着让我们宝宝拿了这笔钱,我们再回老家给勇辉办事时也有个好名头,不至于被人骂绝户。”

  任敏听他说来说去还是钱,脸色蓦然一变,刚想说什么,却听林凤鸣道:“我觉得大伯说的对,葬礼我确实回不去。那不如这样,我放弃我的继承权,回去之后我再劝劝我哥和我妈,过几天我找个律师,让林宝来一趟签个字,走个过场。”

  他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林勇光闻言却喜上眉梢,蠢到完全没多想,以为自己软下来的态度让林凤鸣真的不计前嫌了,连忙眉开眼笑道:“好好好,有二侄子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林凤鸣勾起了一个微笑:“哪里。”

  任敏闻言愕然至极,回过神想说话反对,却被林凤鸣一个眼神看得骤然僵在了原地。

  此刻他们俩看见林凤鸣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想到林家此时的境况和林勇辉半死不活的处境,谁都不敢再惹他一下。

  林勇光得意地离开了,任敏攥了攥手心,忍着恐惧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就算只有一分钱,也不能给他……!”

  林凤鸣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还是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任敏彻底改变了主意:“继承遗产者需要继承死者的债务,房产也算在遗产内,你清楚林勇辉到底欠了多少钱吗?你难不成想卖房还债吗?”

  最终清查出来,林勇辉一共欠了二百万,刚好够燕云给林凤鸣买几身裙子。

  “二百万……足够让一个人变成亡命之徒。”乐冬说着将打印出来的征信推到了任敏面前,“阿姨,请过目一下。”

  任敏的脸色已经彻底白了,她摇摇欲坠地接过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在这一刻这几张纸却足以压倒她的全部人生。

  “他不是因为二百万才变成亡命之徒的。”林凤鸣坐在一旁淡淡道,“钱只是个由头,本性如此罢了。”

  他没有说的是,他的本性和林勇辉似乎相差无几。

  乐冬闻言谄媚地笑道:“老板您说的是。”

  林凤鸣冷着脸看他:“说话正常点。”

  任敏脸色发白地看完了那些账单,最终瘫坐在位置上,什么都说不出来。

  乐冬带着格式化的笑容把放弃继承权的声明书推到她面前:“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请签字吧。”

  任敏陡然回过了神,她颤唞着抬眸看向林凤鸣:“我放弃的话……你会养你哥哥一辈子的吧?”

  林凤鸣垂眸道:“这得看他愿意不愿意。”

  “他当然愿意!”任敏为了她的大儿子甚至能克服面对林凤鸣时的恐惧,“你发誓……你对天发誓我就签!”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好,我发誓,只要林安愿意,我养他一辈子。如果我违背誓言,就让我暴疾而亡。”

  乐冬作为一个知名讼棍,发誓这种事见多了,却没见哪个人能如此云淡风轻地用自己的性命发誓,他忍不住挑了挑眉看向林凤鸣。

  然而任敏却觉得不够,她清楚地知道林凤鸣的本性,故而她下意识道:“不行,你得用你男人的命发誓——”

  林凤鸣闻言蓦然变了脸色,寒意几乎瞬间就从周身渗了出来:“你觉得林安再从五楼跳下去的话,会死还是会更残?”

  任敏浑身一僵,瞬间从为儿子冲锋陷阵的母爱中清醒了过来,半晌颤唞着拿起笔道:“那是你亲哥……你要说话算话,宁安。”

  她直到这时还是执拗地用她给林凤鸣起的名字,仿佛在故意宣称她对林凤鸣的“所有权”一样。

  林凤鸣勾了勾嘴角:“只要林安愿意,我一定说话算话。”

  被恐惧支配的任敏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闻言快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仓皇失措地离开了这家咖啡厅,走到门口时还踉跄了一下。

  她走后,林凤鸣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轻轻敲着桌面,他的面前还摆着一杯牛奶,整体看起来清冷中不失优雅,但是那杯牛奶反倒给他添了几分柔软。

  然而这一幕落在乐冬眼中,那看起来就像是刽子手在等下一个死刑犯一样。

  他忍不住感叹道:“你是真狠啊。”

  林凤鸣端起牛奶抿了一口:“狠吗?”

  对着这样一个在咖啡厅喝牛奶的狠人,乐冬谦卑地问出了心头的疑问:“您打算让林勇辉什么时候死。”

  林凤鸣淡淡道:“判完刑后吧,留着他有点用。”

  “哦,这样。”乐冬继续道,“那您希望判的长一点还是短一点?”

  “能判多长判多长。”林凤鸣又抿了一口牛奶。

  乐冬不解道:“他现在有进气没出气的状态,在牢里呆个三五年差不多就没了,用不着太长吧?”

  林凤鸣放下牛奶杯道:“他不需要,但是林安需要。”

  乐冬愣了一下后陡然意识到了他的意思,为了让林安彻底绝望,林凤鸣要尽力给林勇辉“争取”一个最长的判决结果。

  与林凤鸣和林、任的关系不同,林安和他父母的关系相当好,好到谁看了都得赞一声模范家庭,当然前提是他们不知道有林凤鸣的存在。

  父母卖房卖车也要为天生残疾的儿子看病,儿子几次想寻死,都因为父母的以泪洗面而舍不得下手,这何尝不是一种家庭和睦呢?

  在这种背景下,林安如果得知他的父亲只判了三五年,他不会失去希望,他愿意等。

  这样一个断了腿都能苟延残喘到今日的人,生命力堪比下水道的蟑螂。

  林凤鸣在思考中毫不掩饰对林安的恶意,但同时他又是冷静的,林勇辉的判决刑期越长,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胜算就越大。

  乐冬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忍不住道:“真狠啊……要么你能和云子过一家呢。”

  听到燕云的名字,林凤鸣顿了一下没接话,然而乐冬的下一句却让他顿住了:“不过你如果是奔着把老头往死里判的想法去的话,那我得跟你说个事。”

  林凤鸣蹙眉:“什么事?”

  “法律中没有明确提到,但在司法实践中,涉及夫妻、家庭、父子的案子中,父杀子的判刑一般轻于子杀父;夫杀妻的判刑一般轻于妻杀夫,这里特指牵扯到家暴和虐待。”乐冬严肃道,“而且在司法实践中,有一些法官会考虑家庭关系,也就是说,假如岳父杀了女婿,或者婆婆杀了儿媳,这在实践中是有可能因为家庭关系而慎重考虑量刑的。”

  林凤鸣反应了三秒蓦然意识到了对方的意思。

  “但‘幸运’的是,你和云子目前尚未领结婚证……”乐冬顿了三秒道,“你懂我意思吧?”

  林凤鸣安静了三秒:“你的意思是,为了保险起见,要等到审判结果出来,我才能和他去领结婚证?”

  乐冬点了点头:“如果你只是想判个三年五年的,那这些不影响,但你如果想保险,一招制胜顺解决你哥……”

  他没有再说下去,林凤鸣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乐冬见状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道:“云子应该想和你复婚已经想疯了吧?”

  林凤鸣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要是知道了你们俩还得等几个月才能复婚,再加上之前你瞒他的事……”乐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同情,“你想好下场了吗?”

  “离暑假结束还有一个月。”林凤鸣看似没有正面回应道,“之后的一个月尽量不要联系我……当然,他大概率不会让任何人联系上我,有什么事……开学再说。”

  乐冬愣了三秒后陡然意识到了他的意思,一时间震惊不已:“不是,你真答应让他把你——”

  话还没说完,咖啡馆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一下,两人闻声一顿,抬眸看去,只见林勇光笑容满面地拉着林宝走了进来。

  乐冬立刻敬业地收了表情,一副业界精英的样子,一看就非常靠谱,令人信服,只不过他心下的万马奔腾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两位原来已经到了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林勇光满脸堆笑地拉着林宝在他们两人面前坐下,“宝宝,快喊人。”

  林宝就那么当着两人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即不情不愿地挤出了一个字:“叔。”

  林勇光眉心一跳,连忙拍了他一下,扭头和林凤鸣与乐冬笑道:“不好意思啊,孩子在家宠坏了。”

  林凤鸣眼皮都没抬一下,乐冬笑道:“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我小时候也这样。”

  说着他拿出了另外一份声明书推到他面前:“大家时间都比较宝贵,麻烦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让孩子在后面签个字。”

  林勇光连忙接过那几张纸,看都没看便翻到了最后一页,拉着林宝就准备让他签字。

  “唉,稍等一下。”乐冬开口提醒道,“麻烦看一下前面的财产信息,确认无误后再签。”

  林勇光闻言连声答应,就要去翻前面的资产和负债信息,然而林宝却在此刻不耐烦地一把抢过笔和纸,翻到最后一页快速地牵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把乐冬那根上万的笔往旁边一扔:“这样就行了吧?钱什么时候打到我账户?我暑假要请兄弟们出去玩。”

  乐冬没接话,只是笑着掀开印泥:“麻烦按个指纹。”

  林宝抬起肉手按在印泥中,看似不耐烦,实则嘴角都快上天了,他似乎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拿到这笔钱后该如何去花了,手下当机立断地按在了刚刚签过的名字上。

  林凤鸣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却被林勇光偶然捕捉到了。

  林勇光不知为何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意,但他强迫自己忽视。

  字都签了,指纹也盖了,老二留下的所有财产都是他们宝宝的了,这种情况下还能出什么闪失?

  “喂,你还没告诉我钱什么时候打我卡上。”林宝不满道。

  字签完之后,林勇光自觉林勇辉那点财产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索性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卑躬屈膝了:“二侄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给你爸办出院手续?”

  这基本上就是在问林勇辉的死期了。

  林凤鸣语焉不详:“过几天吧。”

  林勇光忍不住蹙了眉,刚想说什么,一旁的林宝敲着桌子大叫道:“喂!钱到底什么时候打到我卡里?!”

  乐冬故作讶异道:“你才十四吧小侄子,家人让你管钱啊?”

  “谁他妈是你侄子,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林宝出口成脏,“我们家我说了算懂不懂?是吧爷爷?”

  林勇光宠溺地笑道:“哎,没错,我们家宝宝说了算。到时候拿到钱能不能请爷爷吃顿饭啊?”

  “我要请我同学,那些东西你又吃不惯,你自己在家吃吧。”林宝一口拒绝了他,蹙眉道,“喂喂,什么时候打钱啊?你是死了吗?”

  乐冬闻言笑容依旧得体:“不好意思呢小朋友,要等到你那位在医院躺着的爷爷签完字去世后,才能把钱打给你呢。”

  林宝闻言脸色立刻就变了,一巴掌砸在桌子上:“那我和同学说好的旅游怎么办?!”

  “可以推迟到明年么。”林勇光连忙哄道,“让大家等等……”

  “那岂不是让朋友们瞧不起我?!”林宝还想叫嚣,林凤鸣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淡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使他瞬间便僵坐在了位置上。

  那日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的疼痛和耻辱历历在目,林宝僵硬地坐了三秒,随即骤然站起来朝他爷爷发脾气:“现在根本就拿不到钱,都怪你骗我!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在这儿浪费时间……回去之后还要被朋友们瞧不起!”

  言罢他抬脚就往门口走,林勇光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哎,宝宝……慢点慢点,小心摔倒!”

  咖啡厅里不少人蹙眉看向了聒噪的两人,见他们推门出去后才算勉强舒心了一点。

  乐冬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脸上那点敬业的笑容立刻染上了嘲讽:“贪心不足蛇吞象。”

  林勇辉一共留下了十万块和一栋房子,那栋房子又破又旧,可是地理位置却很好。曾经是城中村,如今是城中村所剩无几的钉子户,毗邻一中和大学城。

  林勇辉待价而沽,嫌弃当年开发商给的少,不愿意拆迁,如今事那栋房子估值倒是不小,可惜有价无市,根本没人愿意接盘。

  而且任敏和林安还住在里面,如果想通过卖房子把债务填上,林勇光首先要和任敏扯皮,两家都不得安宁。

  林勇辉欠的不止是网贷或者正规贷款,他欠下的还有高丨利丨贷。

  就算任敏和林安放弃了继承,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对于失去壮年劳动力,只剩下老幼病残的林勇光一家来说,二百万将是他们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霾。

  而林宝,这个前十五年顺顺利利,学习上一塌糊涂,眼下正在中专学计算机的“男孩”,他的未来大概率也已经固定了。

  真实的社会,不会和他家中人一样,仅因为他是家中独子就溺爱他。

  “二百万,你那大侄子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咯。”乐冬勾了勾嘴角看向身旁人,“没什么感言想发表吗,老板?”

  十四五岁的男生在某些眼中是“不懂事”,是“懂事晚”,所以他们的肤浅、愚昧、无知乃至蠢恶都是可以理解的。

  “男孩子天生就比女孩懂事晚啊,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懂什么?”这是林宝的亲妈,林凤鸣的堂嫂亲口说的,在他儿子摔坏了林凤鸣的mp3后。

  林凤鸣上高三时,五岁林宝第一次来到他家,执意要拿走他的mp3,被林凤鸣拒绝后他一边哭一边把mp3摔在地上,林凤鸣当场拽着他的头发差点把他从窗户扔下去。

  林宝的母亲震怒地一把将林凤鸣推到一边:“只是个破mp3而已,你至于吗?!宝宝还只是个孩子,他懂什么,你做叔叔的怎么这么没教养啊,都不知道让让侄子。”

  那个mp3被摔得缺了个角,好在功能没受影响,后来那个角是林凤鸣毕业后给人当家教赚钱修好的。

  那时燕云还不知道他的mp3坏了,只知道林凤鸣为了当家教,连喊他出去吃饭都说没空,一开始燕云也没往心上去,直到有一次他去接林凤鸣下课时,那个学生亲自把林凤鸣送到楼下,还一口一个老师,叫得燕云当场警铃大作,醋意差点淹了太平洋。

  林凤鸣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

  之前林凤鸣那个不知道姓宋还是姓魏的初中同学,只是因为拽了他的耳机就差点被他一刀捅个对穿。

  而林宝可是切切实实地摔坏了燕云送他的mp3,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责任和义务具有一致性,这应该是初中就教过的知识,可惜林勇光一家蠢到去信天上会掉馅饼。

  “我没什么想说的。”林凤鸣回答道,“还差最后一个人。”

  乐冬看了看时间:“确实,该吃午饭了,明天你不是还要忙云子出院的事?下午咱早点去,你觉得几点比较合适?”

  听到燕云和出院两个字连在一起,林凤鸣的睫毛几不可见地颤唞了一下。

  刚刚才亲手把三个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恶毒美人,此刻却因为几个字不受控制地夹紧了大腿,半晌才应了一声:“两点吧……我回家一趟。”

  乐冬点了点头,但又有些不解:“不一起吃饭吗?你家又没人,你家那只小猫不也送到云燕那里了,回去干什么?”

  “吃完饭回去。”林凤鸣说完似乎也有些不解,“今天早上快递员的跟我打电话,说是中午有东西要送货上门。”

  乐冬见状完全出于职业病警觉道:“不是你买的?”

  “不是,我最近没买东西。”林凤鸣轻轻蹙眉道,“应该是其他人买的或者寄过来的。”

  乐冬“啧”了一声:“那你可得千万小心,有什么不对及时联系我。”

  林凤鸣点了点头,两人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乐冬拿着那几分合同回事务所处理后续事宜,林凤鸣则带着心悸先回了家,两人越好下午两点去见林安,完成最后一份财产相关的合同。

  林凤鸣的计划其实很简单,林勇辉一共留下了十二万遗产和二百万负债。

  眼下任敏和林安住的房子也是林勇辉买的,但此时写的是林安的名字,不算在遗产内。

  除去林勇辉治疗花掉的五万块钱,扣除医保报销内容,应该还剩八万到九万。

  这些钱对于林勇光来说,堪称一笔巨款,他们自然而然地想侵吞,但除了任敏和林安之外,林家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林勇辉赌博的事。

  最终,任敏和林安“自愿”放弃遗产归属,不再干涉林勇辉的治疗,林勇光一家继承“遗产”和二百万债务。

  至于那九万遗产,自然有它最终的归宿,就像当年林建坤死时一样,那些钱林家人一分也拿不到。

  林凤鸣坐在车上看向窗外,脑海中想的却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快递,他隐约之中有些心悸,像是冥冥之中的暗示一样。

  到了家,快递员正候在门口等他,林凤鸣脚步一顿,蹙眉走上去:“你好。”

  “您好,是林凤鸣先生对吧?”快递员见他终于回来了连忙道,“这里有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林凤鸣心下那股难言的悸动更明显了:“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大清楚。”快递员道,“只知道是易碎品,您签收完后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林凤鸣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把东西放进屋后,在快递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快递员前脚刚走,林凤鸣正准备拆时,别墅的门又被敲响了。

  他眉心一跳,走过去开门一看,这次来的是几位工人:“您好,是林先生吗?一位姓燕的先生让我们过来帮忙安镜子。”

  镜子?燕云让他们来的?

  林凤鸣一愣,随即心下猛地一跳,蓦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看向那堆快递。

  最终在工人师傅的帮助下,林凤鸣从快递中拆出了二十多块一人高的镜子,宽度差不多有1.5m,密密麻麻地铺满了他们家客厅的地面,一眼望过去无比骇人。

  满地的镜子中倒映出屋内的一切,包括站在镜子前的林凤鸣。

  林凤鸣看着这些镜子缓缓睁大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颤唞。

  身为一个建筑系的教授,林凤鸣平生第一次抵触自己的专业能力。

  因为他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镜子足以铺满他们家任何一间屋子的墙壁、天花板还有地面,甚至铺完之后可能还有剩余。

  优秀的空间想象能力让林凤鸣瞬间就想出了最终布置好的结果,某间屋子一旦铺满这些镜子,那身处在其中的人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遁形。

  无论是睡觉……还是做其他事情。

  林凤鸣终于在此刻明白了燕云的意图,他忍不住颤唞,连呼出的气都是炙热的。

  燕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却唯独没有告诉工人们该把镜子装在哪一间屋子,反而让林凤鸣决定。

  这简直就像是让猎物选择自己想以什么样的方式被吞吃入腹一样,充满了狭昵的恶趣味。

  林凤鸣颤唞着攥紧左手,垂下眸子,仿佛在给自己选择最心仪的牢笼。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装在主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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