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梦想与现实
马飞,今年四十五岁,正如那些人到中年的男人一样,感觉自己已然跟不上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不过，他依旧坚信,自己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比那些年轻人玩的新事务更值钱更珍贵。
然后，运气来了。
当他工作了二十年奉献了自己所有青春的前单位，榨干完最后一点剩余价值后被辞退的时候,董彬云居然找上了他，中年危机解除，马飞觉得自己还是那个被上帝眷顾的男人。
于是，来到起源，他要拿出毕生的本事，来报答董彬云。没错，他工作二十年而练就的跪舔本事,没有一个上位者不喜欢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阴沟里翻了船。向来以察言观色自居的马飞,居然没有认出薛家的真正少爷。这天，他是唯一一次，在他所有属下下班后,把自己锁在办公室几个小时后，他最后一个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恐怕不过多久,自己就要跟这里告别了。
然而第二天，跟妻子的一番对话，让失落的马飞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把你挖来的是董彬云，又不是那个薛家少爷，只要董彬云不让你走，谁能赶你走？】
是啊，现在连马路对面小吃店的老阿婆都知道，起源集团已经姓董了，这个完全没听说过的薛家少爷，除了做个二世祖又有什么本事？他花的还不是董彬云赚来的钱，只要他抱紧董彬云大腿不松手，没人能把他从这辆高速列车上丢下去！
于是乎，重新振作的马飞，早早地来到集团，在董彬云办公室门口，准备给他来场“负荆请罪”的戏码。
早上九点，董彬云一到办公室，就看到跟尊门神一样站在外头的马飞。
“对不起，董总，我昨天犯下了大错误，恳请董总责罚。”
董彬云看了看马飞，满眼的疑惑，“你们部门又怎么了？”
马飞一惊，难不成昨天的事没人跟董彬云说嘛？那可就太好了。
马飞差点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老天爷再次眷顾了他，看来他这个以退为进的战术并没有选错。
马飞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道：“昨天下班的时候，有人闯到我们办公室喧闹，影响了我们员工的正常工作，我只是好言劝他离开，但后来发现原来那个人就是薛少。劝说过程中，我没把握好言辞，惹怒了薛少，所以，今天过来请求责罚的。”
“哦，昨天薛文昊发火了？”
马飞点点头，故作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没事，我那个表弟就是这个性子，从小被家里人宠坏了，做事没个分寸。还以为他长大了能懂的收敛点，结果还是改不了他那个暴躁脾气。你不用担心什么，薛文昊虽然是董事长的唯一孙子，但董事长向来是任人唯贤。”
董彬云示意马飞坐下，让秘书给他泡了杯茶压压惊，“说出来也不怕笑话，我那表弟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董事长当初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和希望，结果他就知道玩，一点都不想接手家族企业，反倒自己去外面建了个公司。还以为他终于学会收心了，结果呢，这三年来没赚到钱不说，反倒亏了不少钱。外公已不想管他了，断了他的资金支持，他就过来找我，要卖掉他手上起源的股份。”
董彬云这句话直接给了马飞重要的信号，首先，这个主家的正统孙子并不受宠，其次，薛文昊要把手里公司的股份卖了，那么他就跟起源毫无任何关系了，即使自己昨天得罪了他，他也没有任何资格将自己怎样。
“马飞啊，你就不用瞎想，回去好好工作吧。”
“是，董总。”马飞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和进来时候忐忑地心情不同，此刻他仿佛看到门后是一片春光明媚阳光灿烂。
“对了，你们部门那个叫任鑫的人你注意下，他以前跟薛文昊是同学。”董彬云突然叫住了马飞。
“难怪，昨天薛少会过来找他。既然董总知道他跟薛少的关系，为何还把他留在起源？”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任鑫这人是不是薛文昊故意安排进来的，这放在明面上的棋子不是更方便我们监视？总比把人赶走了，薛文昊再安插进来一个人要安全的多。更何况任鑫这人能力没的说，我让你管好你们部门，你就别在技术上的动你那榆木脑子，这一块，你是根本没法跟任鑫比。”
董彬云先是给马飞一块糖，而后又打了他一巴掌。
其实这一切，董彬云都看得透透的，他知道马飞除了拍上司马屁懂领导心思外，没有任何用处，但用来监督任鑫，却恰到好处。
马飞，可是一条听话而忠诚的看门狗。
马飞心情复杂地走出总经理办公室，今天，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哪怕董彬云把他当做条看门狗，那他也要把这门给看好了。
只不过，马飞这人脑子还是有坑。
从董彬云办公室出来后，他一直反复琢磨着董彬云的意思，既然告诉他任鑫跟薛文昊的关系，那就是要让他防着任鑫。
起源直播事业部成了才三年，虽然每年营收增速是其他平行部门中最快的，但从总量上，还是没法同主营业务相比。所以，高层根本没有把重心放在他们部门，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们部门的人接触到集团的战略机密啥的。
可关键马飞不这么认为啊，看到最新的半年经营报告，他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焦虑。思考了几天后，在一周的部门会议上，马飞重新划分了他们部门内的工作任务和职责。其中，调整最大的要数任鑫了。
“为什么，马总监，新项目一直是任鑫主导开发的，你现在把他调整到测试组，这根本就是大材小用！”大家对此次工作调整都或多或少有怨言，但大家都看得出来，这次调整摆明了是针对任鑫的。终于，忍耐了许久后，有人站出来替任鑫说话。
“小王，这你就不懂了，就是因为新项目是任鑫主导，他更懂，现在开发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我将他调到测试组，是为了更好地完成测试工作，争取系统不要出现错漏问题。”“可是……”
“王振！”任鑫喊住了王振，“总监的安排并没有错，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新项目能正常上线。不管是开发还是测试，每个环节都是至关重要的，根本没有孰轻孰重之分。”
“看，小王，你就该跟任鑫好好学学。好了，今天会议就到这儿，散会吧。”马飞满意地结束了会议，离开了会议室，可留下来的同事们都气不过。
“这个马飞，是越来越胡作非为了，真就没人能来收拾他？”
“对了，任哥，你不是跟薛少是同学嘛，要不你直接把马飞告到薛家去吧，在让他这种人管我们事业部，起源早晚要完蛋的。”
任鑫站了起来，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有些事你们就别操心了，还是回去做好你们的分内工作吧。”
“可是……”
“小乐，你自己身上的任务就不轻松，一周内，你能联系到多少主播来入驻？”任鑫一句话，让乐颖郁闷地说不出话来。
“好吧，我回去联系主播。”
大家垂头丧气地走了，然后任鑫拿出了手机，给蒋辰打去了电话。
“哟，大忙人，怎么想到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蒋辰的声音，任鑫恍惚得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校园时光，真正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后，才明白读书的那段日子是真的幸福而无虑。
“听说你现在成立了个COS工作室？”
“错，确切说是经纪公司。”蒋辰也算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而努力奋斗着，毕业后放弃了家里人给他安排的铁饭碗工作，和以前玩cos的小伙伴们一起成立了盈利性质的工作室，组织旗下的coser参加商演、比赛、接拍代言、广告，甚至经过一系列包装，往偶像方向发展，当然，他们主要受众还是二次元。
“现在我们公司要推出新项目，主打真人娱乐直播，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人有兴趣往主播这块发展的？”
“主播？干撒用的？”
“就是通过直播，进行表演，吸引观众粉丝，然后互动，靠粉丝打赏赚钱。当然，平台有扶持政策，成为签约主播，每个月完成任务指标，还能拿到保底工资。”任鑫给蒋辰详细地介绍着。
“听着好像不错的样子哦，不过我们旗下的那些coser都主要在b站上活动，毕竟那边观众的黏连度会更高点，当然，我会试着说服她们，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过来。”
“那就谢谢你了，详细的方案我过会微信发你。”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任鑫终于能舒心地喘口气了。
“嘿，既然听你说得这么好，你干嘛不自己先试试水呢？”
“我？”
“是啊，虽然你已不在江湖好多年，但江湖上依旧有你的传说。前段日子，有人在S1论坛上发帖评选cos圈的十大美人，你猜你排名第几？”
“……”任鑫感觉一滴冷汗滑落了下来。
“第二啊，我的大美人！其实是跟妃妃并列第一，但没办法，你已经快四年没新作品了，在粉丝这块，你根本没法跟她比，最后投票还是败下阵来。”蒋辰越说越来劲，“真的，如果你现在复出，保准把那些妖艳贱货们按在地上使劲摩擦，让她们知道，谁才是cos圈的一姐。”
“得了吧，我现在哪有功夫跟这群小年轻胡闹？好好工作赚钱才最实际的。”任鑫言语里透露出满满的沧桑感，反倒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该说出的话。
“我去，你又不比她们大几岁。你真别小看咱这圈子，就拿我经纪公司顶级的coser来说，一年的收入都有几十万，看今年这情况，说不定能破百万。你在起源当码农，能赚这么多？”
“这不是赚多少的问题……”
“这关乎到一个人的梦想，算了，不想跟你这个已经丢失梦想的人说了。我回头帮你问问吧，不过我估计愿意转平台试水的都是新人，没法给你们带来多少流量。”
蒋辰挂断了电话，但多少还是触动了任鑫，虽然说，当年是被蒋辰各种威逼利诱进入了cos圈，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渐渐喜欢上了cos。
穿上不同服装，扮演成不同的人，哪怕这些人物都是虚拟的，但任鑫了解他们，就好像真正活在自己身边一样。
更重要的是，穿上这些衣服后，就像他多了层伪装，他不再是那个学习成绩优越，在老师眼里听话懂事的任鑫。他想怎样放纵，都不用在乎他人的看法，那一刻，他是真正自由而鲜活的。
任鑫重新上了立秋的微博，最后一条微博还是三年前，点开评论，都是最近的留言，大家都呼唤着立秋回来。
【回不来也没事，哪怕你吱一声，让我们知道你还在就可以了。】
这条留言被几千人点赞，顶到了最前面。
任鑫笑了笑，纵使现实生活多么不尽人意，但在网上，还有这么多人在等待着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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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阴沟里翻了船。向来以察言观色自居的马飞,居然没有认出薛家的真正少爷。这天，他是唯一一次，在他所有属下下班后,把自己锁在办公室几个小时后，他最后一个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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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董彬云一到办公室，就看到跟尊门神一样站在外头的马飞。
“对不起，董总，我昨天犯下了大错误，恳请董总责罚。”
董彬云看了看马飞，满眼的疑惑，“你们部门又怎么了？”
马飞一惊，难不成昨天的事没人跟董彬云说嘛？那可就太好了。
马飞差点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老天爷再次眷顾了他，看来他这个以退为进的战术并没有选错。
马飞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道：“昨天下班的时候，有人闯到我们办公室喧闹，影响了我们员工的正常工作，我只是好言劝他离开，但后来发现原来那个人就是薛少。劝说过程中，我没把握好言辞，惹怒了薛少，所以，今天过来请求责罚的。”
“哦，昨天薛文昊发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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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那个表弟就是这个性子，从小被家里人宠坏了，做事没个分寸。还以为他长大了能懂的收敛点，结果还是改不了他那个暴躁脾气。你不用担心什么，薛文昊虽然是董事长的唯一孙子，但董事长向来是任人唯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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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彬云这句话直接给了马飞重要的信号，首先，这个主家的正统孙子并不受宠，其次，薛文昊要把手里公司的股份卖了，那么他就跟起源毫无任何关系了，即使自己昨天得罪了他，他也没有任何资格将自己怎样。
“马飞啊，你就不用瞎想，回去好好工作吧。”
“是，董总。”马飞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和进来时候忐忑地心情不同，此刻他仿佛看到门后是一片春光明媚阳光灿烂。
“对了，你们部门那个叫任鑫的人你注意下，他以前跟薛文昊是同学。”董彬云突然叫住了马飞。
“难怪，昨天薛少会过来找他。既然董总知道他跟薛少的关系，为何还把他留在起源？”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管任鑫这人是不是薛文昊故意安排进来的，这放在明面上的棋子不是更方便我们监视？总比把人赶走了，薛文昊再安插进来一个人要安全的多。更何况任鑫这人能力没的说，我让你管好你们部门，你就别在技术上的动你那榆木脑子，这一块，你是根本没法跟任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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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飞，可是一条听话而忠诚的看门狗。
马飞心情复杂地走出总经理办公室，今天，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哪怕董彬云把他当做条看门狗，那他也要把这门给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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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马总监，新项目一直是任鑫主导开发的，你现在把他调整到测试组，这根本就是大材小用！”大家对此次工作调整都或多或少有怨言，但大家都看得出来，这次调整摆明了是针对任鑫的。终于，忍耐了许久后，有人站出来替任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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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小王，你就该跟任鑫好好学学。好了，今天会议就到这儿，散会吧。”马飞满意地结束了会议，离开了会议室，可留下来的同事们都气不过。
“这个马飞，是越来越胡作非为了，真就没人能来收拾他？”
“对了，任哥，你不是跟薛少是同学嘛，要不你直接把马飞告到薛家去吧，在让他这种人管我们事业部，起源早晚要完蛋的。”
任鑫站了起来，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有些事你们就别操心了，还是回去做好你们的分内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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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谢谢你了，详细的方案我过会微信发你。”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任鑫终于能舒心地喘口气了。
“嘿，既然听你说得这么好，你干嘛不自己先试试水呢？”
“我？”
“是啊，虽然你已不在江湖好多年，但江湖上依旧有你的传说。前段日子，有人在S1论坛上发帖评选cos圈的十大美人，你猜你排名第几？”
“……”任鑫感觉一滴冷汗滑落了下来。
“第二啊，我的大美人！其实是跟妃妃并列第一，但没办法，你已经快四年没新作品了，在粉丝这块，你根本没法跟她比，最后投票还是败下阵来。”蒋辰越说越来劲，“真的，如果你现在复出，保准把那些妖艳贱货们按在地上使劲摩擦，让她们知道，谁才是cos圈的一姐。”
“得了吧，我现在哪有功夫跟这群小年轻胡闹？好好工作赚钱才最实际的。”任鑫言语里透露出满满的沧桑感，反倒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该说出的话。
“我去，你又不比她们大几岁。你真别小看咱这圈子，就拿我经纪公司顶级的coser来说，一年的收入都有几十万，看今年这情况，说不定能破百万。你在起源当码农，能赚这么多？”
“这不是赚多少的问题……”
“这关乎到一个人的梦想，算了，不想跟你这个已经丢失梦想的人说了。我回头帮你问问吧，不过我估计愿意转平台试水的都是新人，没法给你们带来多少流量。”
蒋辰挂断了电话，但多少还是触动了任鑫，虽然说，当年是被蒋辰各种威逼利诱进入了cos圈，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渐渐喜欢上了cos。
穿上不同服装，扮演成不同的人，哪怕这些人物都是虚拟的，但任鑫了解他们，就好像真正活在自己身边一样。
更重要的是，穿上这些衣服后，就像他多了层伪装，他不再是那个学习成绩优越，在老师眼里听话懂事的任鑫。他想怎样放纵，都不用在乎他人的看法，那一刻，他是真正自由而鲜活的。
任鑫重新上了立秋的微博，最后一条微博还是三年前，点开评论，都是最近的留言，大家都呼唤着立秋回来。
【回不来也没事，哪怕你吱一声，让我们知道你还在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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