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离魂
苏之蔻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她相信万物皆有灵，可她从来就不信牛鬼蛇神，凡天地之间有鬼有神，皆为人思念存想所致，更遑论这些所谓的庇护之类的说法。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不都是将士们拿命换的？不信将军信鬼神，还妄想庇护安宁，真是痴人说梦。
“之蔻，他们现在是在干嘛？”杨书雁看着一群人突然围在一起手舞足蹈连成一个圈，轮流往四角放置的大香炉里丢着一个又一个香袋。
苏之蔻定睛一看，眼里的不屑更甚，“这是在集体祭祀花神，鼓起来的香袋里放的是给花神的香火钱，没想到吧，这花神的后人们也是要靠她老人家吃饭的。”
谁不知道这庙里有真才实学的也就一两个老和尚，这花姑得人尊敬也只是因为自称花神后代，据说是得花神托梦，可谁知道这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人类胆小懦弱，所以才会将希望寄予他人。
杨书雁被逗笑，“噗嗤”一声在这个略显安静和平静的角落里十分突出，花姑眼尖的注意到她们，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杨书雁。
见她心虚的默默低下头往后躲，花姑沉容收回目光，下一秒却对上苏之蔻清清冽冽的眸，清澈明亮到让人觉得所有的情绪与心思都被摊开摆在她面前，逼的人几乎不敢直视。
花姑心尖微微一颤，但到底是活了许多年岁的人，又怎会被一个小姑娘镇住，扫了一眼几人身后通身矜贵打扮的两位皇子，淡淡收回目光。
“之蔻。”楚辞看着日头渐高的天，偏过头唤了声，却见苏之蔻眼神牢牢黏在花姑身上，“之蔻？”
“嗯？”苏之蔻听见楚辞的声音本能应道，将目光从花姑身上扯回来。
楚辞抬眼就对上她眼里还未完全收回的凌厉与审视，微怔一瞬，就见她弯腰凑近，气息缠在他的耳廓，压低声音说道：“将军，那女人不对劲。”
跟着抬眼望去，就见花姑似乎极为头疼的的紧紧闭上眼倒在地上痛呼着，而后突地睁开眼脸色大变，平添几分慌张与焦急，捂着心头十分痛苦的模样。
“花姑…花姑这是怎么了？”
“快，快来人啊，这里可有大夫？”
“这花姑向来身体康健，现在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这花姑乃是能得天意的花神后人吗？我还以为这花神后人会无痛无灾呢！”
“难不成、难不成这人是假冒的？”
原是在祭祀的众人聚在一起对着躺倒在地上难捱痛苦的花姑指指点点，被欺骗的感觉让她们失去理智，同仇敌忾开始谩骂。
寺里的僧人尼姑见他们议论纷纷愈演愈烈，甚至要直接从花姑身上踏过去推翻香炉拿回刚捐出去的香火钱，沸沸扬扬十分热闹。
一个尼姑连忙出来阻拦，“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花姑每日向花神晨参暮礼、晨昏定省，前几日还在梦中得见花神，只不过说来确实有些蹊跷，自那日后花姑时常心神不宁、茶饭不思…”
特意停顿，端详着每个人的神情，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复又故作故作轻松道：“不过想来是不会有大碍的，不过是自打那次之后花姑打坐的时辰便长了些，大家放心，花神庙是绝对不会打着花神名号招摇撞骗砸自己招牌的，没准花神正在哪个地方看着呢。”
“莫不是花神托付了什么令花姑感到为难的话才会让她如此心神不宁？”
人群中一道惊呼揣测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众人面面相觑，看向花姑的眼又隐隐透着担忧。
尼姑对上她们目露疑惑的神情却也只是笑笑不作答。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人群末尾又开始骚动起来，自发的退让到两旁空出一条路来让大夫赶过去。
尼姑赶紧迎上去将他引到痛得快要昏厥的花姑身边，见他仔细察看后紧紧蹙着眉默不作声，面上跟着一紧急切的凑到身边询问：“大夫，可是这花姑身上有何疑难杂症？”
大夫缓缓摇摇头，却还是皱着眉道：“怪就怪在这里，她身上没有一丝病痛异样，却一会儿如此体痛难忍，一会儿安静如常，就好似犯的是…”
大夫拧着眉细思一瞬，而后沉声下定论：“犯的是离魂症。”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盯着躺在地上白着脸了无生气的花姑又惊又怕，互相推搡着往后退，花姑身边很快空出一个圈。
尼姑也一脸惊惧，紧紧扯过大夫的手焦急道：“可还有解？今日是花朝节，花姑可万万不能有事？”
“有神气不宁，每卧则魂魄飞扬，觉身在床而神魂离体，惊悸多魇，通夕不寐者，此名离魂症。要解也是可以，只需一碗摄魂汤即可，拿纸笔来。”
尼姑接过大夫刚写好的药房，递给小僧催人去熬药，又再三确定道：“大夫，只这几味便可解？”
大夫被她问得有些不耐，行医之人最容不得她人质疑，甩甩袖子不虞站起身：“老夫乃是弘安堂的大夫，你若是不信，再去另请高明。”
尼姑闻言脸色一变，收敛情绪恢复镇定：“既是弘安堂的大夫，那便也放心了，眼下只需等着给花姑用药便是。”
众人皆是点点头，不管是哪里的大夫，只要弘安堂的名号一亮出来，就足够令人心服口服。
苏之蔻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闻言微微蹙眉，从她出现后众人振臂高呼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即使是求神拜佛这未免也太过高调。
更何况这可是在京城，皇上还在宫里安安稳稳坐着呢，这里倒好，竟开始拜起来了，到好似是故意在吸引人注意力。
她清晰的看见花姑转着花珠的动作一顿，像是在计算着时辰，又或许是在等人，然后与站在人群中的尼姑对了个眼神，才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
真是一出好戏。
这戏台子搭好了，观众也不少，只是不知，安排这出好戏的人是谁，还有这又是演给谁看的…
苏之蔻隐晦的看了两位皇子一眼，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真是一出好戏。”林星驰依然风流的摇着折扇，意味深长道。
苏之玉好不容易凑到几人身边，抬头看着风流不羁、容貌妖艳的林星驰，心里不禁漏了一拍，连忙接话道：“二皇子何出此言？”
林星驰却是懒得再开口，又或许是不屑于搭理她，偏过头沉默着。
“弘安堂在京中颇具盛名，即使我与皇兄很少见过这弘安堂的大夫，也知道这弘安堂与花神庙的距离就算是骑马也是要花些时辰的，可这大夫来的如此之快…”
林幸年见林星驰不愿搭理，注意到苏之玉脸上的尴尬绯色，好声解答，却没有将话说完，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苏之玉似懂非懂点点头，但为了在苏之蔻面前与三皇子多些交流，又开口道：“会不会是这弘安堂的大夫今日也来了花神节，碰巧遇到了这事，医者仁心，所以才…”
“嗤。”苏之蔻听她一派天真的说着这话终是没忍住笑出声，看她的眼神好像再看蠢货，见她瞪着眼不满的望过来，无辜的睁圆眼睛看回去。
苏之玉捏紧拳头正想发作，却发现周围几人看着她的目光隐隐含着嘲弄，三皇子表情也有些怪异。
就听苏之蔻拖长声音说道：“苏之玉要不怎么说你是蠢货呢，想要问诊弘安堂大夫的人都能将京城街道堵的水泄不通，这大夫每日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可不是能像你一个闺中女子如此悠闲的跑出来上赶着四处惹事的。”
说完就靠在楚辞身旁低低笑出声，苏之玉看着她笑得张扬恣意毫不掩饰的脸，恼羞成怒涨红了眼，上前想与她理论，却听到人群中再次传来声音。
“醒了醒了，花姑醒了！”
“不愧是弘安堂的大夫，真是妙手回春！”
众人啧啧称奇，点点头对着大夫赞道。
花姑悠悠转醒，与尼姑对视一眼后，被轻轻扶起身，好一会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来，对上众人或关切或惊惧的眼，低低出声问道：“我这是发生了何事？”
“花姑，你方才真是吓到花神的香客了，大夫说你是犯了离魂症，以前怎没听说你有过这事？”
花姑看看说话的尼姑又看向大夫，而后朝众人歉意的笑笑，声音依然沉稳端庄：“花姑实在是抱歉，我这几日确有些心神不宁，没想到竟会在花朝节这日发作，扰了大家的雅兴，花姑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
众人躁郁不安的心被她沉声静气的声音安抚下来，有人见她脸色无异，急急出声问道：“花姑，听说你是因着前几日梦着花神才会如此，可有此事？”
花姑错愕一瞬，掩饰的垂下头，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但众目睽睽之下也难以撒谎，只得重重叹出口气，声音空洞显得虚无缥缈：“我前几日确实梦到了花神，她提醒我些事情，但这事放在当下实属未卜先知，说出来未免有些惊世骇俗。”
【作者题外话】：惊世骇俗！惊世骇俗！说的啥说的啥！有人想知道吗（兴奋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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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醒了，花姑醒了！”
“不愧是弘安堂的大夫，真是妙手回春！”
众人啧啧称奇，点点头对着大夫赞道。
花姑悠悠转醒，与尼姑对视一眼后，被轻轻扶起身，好一会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来，对上众人或关切或惊惧的眼，低低出声问道：“我这是发生了何事？”
“花姑，你方才真是吓到花神的香客了，大夫说你是犯了离魂症，以前怎没听说你有过这事？”
花姑看看说话的尼姑又看向大夫，而后朝众人歉意的笑笑，声音依然沉稳端庄：“花姑实在是抱歉，我这几日确有些心神不宁，没想到竟会在花朝节这日发作，扰了大家的雅兴，花姑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
众人躁郁不安的心被她沉声静气的声音安抚下来，有人见她脸色无异，急急出声问道：“花姑，听说你是因着前几日梦着花神才会如此，可有此事？”
花姑错愕一瞬，掩饰的垂下头，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但众目睽睽之下也难以撒谎，只得重重叹出口气，声音空洞显得虚无缥缈：“我前几日确实梦到了花神，她提醒我些事情，但这事放在当下实属未卜先知，说出来未免有些惊世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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