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荣华:暂时没想好_花月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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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荣华:暂时没想好

  !--go--当初方霖卓带着这一行人出了城,分别之时曾经把一块虎牢金牌给了宝嫃,宝嫃便交给岳凌保管。

  宝嫃同岳凌两人都是外行,刘拓身为太子,常刘圣身边儿,耳闻目染,却知道这块金牌来头非凡,正是虎牢中“天”字一宗,持有者身份尊贵,通常行州过县,只要有这一块金牌,连知府也要恭敬出迎。

  宝嫃心想一直呆许剑这里虽则安乐,但却并非长久之计,当初方霖卓既然肯把这块金牌给她,以他们那些人做事方法习性,必然有极妥帖跟要紧理由。

  加上许剑这件事,宝嫃细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她让岳凌拿着这金牌,只去见县太爷,且叫他敛了笑容,——须知道虎牢都是些神秘莫测大人物,多半都是板着脸不苟言笑,像是蓝雪尘那样笑面狐狸还是少数。

  岳凌揣着这块金牌前去县衙,这县太爷虽然身偏僻地方,但因周遭交际,对于朝廷上层却也有些理解,对于虎牢那种地方,是敬畏非同一般。

  岳凌将金牌一亮,县老爷先虚了半边,又仔细认了认,看着上头辉辉煌煌“天”一字,嗅也嗅出这令牌来头极大。

  又觑着岳凌那张似能下霜雪脸,冷汗涔涔而下。

  岳凌也不说何事,只打着官腔不咸不淡地说是经过此处,顺便一观县太爷绩效。

  县太爷探不到底儿,越发惶恐。

  正当他心中哭天抢地地担心自己要倒霉了、战战兢兢那时候,外头刘拓击鼓鸣冤。

  大堂上县太爷如芒刺背,坐立不安,因他知道岳凌就旁边屏风后坐着。

  以虎牢中人性情,以持令牌人级别,莫说是随时都能把他这位县老爷拉下马,就算是先斩后奏,那也是稀松平常。

  因此许剑陈述完毕,又听到刘拓跟宝嫃两个一言一语地攻击县太爷之时,县太爷差点儿便从椅子上滑下去。

  对他来说这真是屋漏偏遇连阴雨,雪上逢一层霜。

  县太爷见过许剑,记得这猎户憨厚老实,本来仍想含混蒙混过去,没想到许剑宝嫃跟刘拓一唱一和之下居然有些“不依不饶”。

  县太爷暗中扫一眼岳凌,却看见他高深莫测一张冷脸,刹那间县太爷自发想到自己被押着人头落地悲惨情形。

  能当官儿也算人才,县太爷虽则贪赃枉法,但却是个极会变通人,见无法按下许剑,当下就选择了牺牲另一位。

  当下县太爷急使眼色唤了师爷过来,命他亲自跑一趟黄府,警告黄老爷休要再生事,急急息事宁人为妙。

  岳凌把来龙去脉简单地交代了一番,许剑似懂非懂,然而想到旧账一笔勾销了,又极高兴,路过镇外小酒馆之时,便买了一坛子酒。

  中途刘拓走累了,许剑便将他背背上,轻地背着他而行。

  刘拓趴他宽阔背上,手搂着他脖子,感觉身子随着他每一步迈出都晃一下,小太子心里暖意四散,忽然道:“其实我……很喜欢现这样儿。”

  宝嫃驴上,闻言怔了怔。

  岳凌正咧嘴笑,见状也看刘拓:“什么?”

  刘拓道:“许大哥一个人住山里,也没人跟他说话,那些人还对他不好……其实我想了想,这跟我住宫里是一样,从来也没有人跟我说真心话,所有人背地里也不知说我些什么。”

  宝嫃见他忽然有此感悟,心头一动,刘拓却又道:“唉,不过我知道,我还是要回去。”

  岳凌见他虽年纪小,说这些话却同年龄丝毫不符,他暗中便叹了声。

  许剑默然无声,一手抱着刘拓,一边用嘴把那坛子酒塞子咬去,握着喝了一口:“喝吗?”冲着岳凌示意。

  岳凌正有些口渴,见状迟疑了一下,便也接了过去,仰脖子喝了口,烈酒入喉,滚烫**,岳凌咂嘴咋舌,做鬼脸。

  岳凌急忙把酒又塞给许剑,擦擦嘴边酒水问刘拓:“为什么呢?”

  “因为……”刘拓看他两人把酒传来传去,便道,“许大哥我也要喝。”

  宝嫃道:“拓儿,你不能喝,会醉得。”

  刘拓咂了咂嘴,道:“好吧……”眼睛看着宝嫃,慢慢道,“因为我想当个很好很好好皇帝……让天底下人都有好房子住好东西吃,把所有贪官跟为富不仁富商都抓起来,那样像是许大哥这样人就不会被欺负。”

  许剑闻言怔了怔,而后又喝了一大口酒。

  岳凌赞道:“太子,你真是越来越像是大人了。”

  刘拓叹了口气:“可是我还是很喜欢现这样,自自地,怎么办……”

  没有人可以回答。

  雪地上,许剑背着刘拓,岳凌牵着驴,驴上坐着宝嫃,小毛驴蹄子发出轻轻响声。

  闲闲散散地行着。

  岳凌喝了口酒,有些头晕,撑了会儿,脚下有些步子错乱,几次竟跌趴地上,又赶紧爬起来:“没事没事!”却已经露出几分醉态来,逗得刘拓哈哈大笑。

  刘拓笑了会儿,许剑背上大概觉得极为安稳,竟闭了眼睛有几分像是睡了过去。

  宝嫃抬头看湛蓝天色,心中却想到连家村时候,那一次,凤玄推着独轮车带着她去感激,那时候她坐车上,是何等活……而那些日子,是否也如同刘拓此刻所叹息一样,注定了一去不复还呢?

  如此又平平静静地过了一日,这天夜晚,大家伙儿吃过了饭,便围炉子边上,那件兽皮衣已经缝好了,因为兽皮坚韧,宝嫃颇费了一番功夫,停停歇歇,总算完工。

  许剑试了试那兽皮衣裳,只觉得比自己缝制不知合体多少倍,便嘿嘿地傻笑。

  宝嫃瞧着没什么地方修整,便略微闭目养神,灯光下,神色温柔动人。

  许剑把兽皮衣裳脱下来,好好地放起来,便坐小板凳上,一边给刘拓拨弄那烤着地瓜一边看宝嫃。

  刘拓等着吃香甜烤地瓜,见许剑心不焉地,就小声道:“你看我姐干什么?”

  许剑嘿嘿笑道:“你姐真好看啊。”

  刘拓得意:“那是……不过再好看你也不要乱想啦。”

  旁边岳凌正拿着根树枝琢磨他刀法,听到两人谈话,便忍不住笑。

  许剑问道:“为什么啊?”

  刘拓道:“因为我姐有姐夫了啊。”

  “哦,”许剑答应,又问,“那你们这是要去找他吗?”

  刘拓想了想:“我们是不能去,不过我猜他要回来了。”

  许剑便挠了挠头,不再多问。

  刘拓盯着那烤地瓜,一手还抚弄着两个小狗崽:“许大哥你留神些,别弄糊了……”回头又对岳凌说道,“昨儿我们去镇上,我听人说,京城里内乱已经平定了,并且神武王爷边疆大胜,不日就会班师回朝了,你听说了吗?”

  岳凌道:“我也听说了。”

  刘拓道:“那你说,……那些想害我们人还找我们吗?”

  岳凌想了想,道:“不用担心,昨天我亮了虎牢令牌,天字令牌出现不是小事,因此这件事虎牢里人肯定会很知道,方大人也自会知晓……”

  刘拓一拍手:“不错,这样话,他们就会来这儿找我们了。”

  许剑听到这里,就把个烤好地瓜翻出来,拍打了一下灰尘递给刘拓:“那、你们就要走了吗?”

  刘拓捧着地瓜:“是啊……”急忙地剥皮要吃,两只狗崽子闻了香味,微微骚动。

  岳凌却看向许剑,目光里若有所思地。

  果不其然许剑低了头,只是望着那炉火,刘拓正吃热乎乎地烤地瓜,忽然感觉到周围不同寻常地沉默,便抬头看向许剑,小太子心头一动:“许大哥……”

  许剑勉强地笑了笑,却不抬头,火光中眼睛里竟有些……

  刘拓忘了吃地瓜:“许大哥我们……”

  许剑却站起来:“我忘了喂狗儿了。”竟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刘拓目瞪口呆,手上地瓜垂下来也不知道,两个小狗崽趁机舔了两下。

  岳凌道:“太子,你舍得这里吗?”

  刘拓张了张嘴,小小年纪,心里却也生出一股难过之意,看两个小狗崽争着舔那地瓜,便掰下一点来喂给它们,剩下仍旧一口一口吃了,甜甜软软地瓜嘴里,眼睛却也觉得有些异样。

  宝嫃睡到半夜,忽然间听到外头狗叫了几声,然后似乎是许剑起身声音。

  宝嫃探身,从窗棂纸缝里看到许剑手持铁叉外头转了一圈,似乎是没发现异样,便喝令那些小狗儿安静下来。

  宝嫃回身要睡,却见刘拓抱着一只胖乎乎奶狗,几乎是嘴对嘴睡得口水横流,被子也被扯到肩下。

  这炕就好似宝嫃家里头一样,也是通着锅灶,每天许剑都会烧得热热地,因此睡上头格外舒服,盖被子都嫌热。

  宝嫃忍着笑,替刘拓把被子扯了扯,正要翻身再睡,忽然间惊了惊。

  “宝娘子……”黑暗中,有个人压低声音叫道。

  与此同时,地上岳凌也一骨碌爬了起来:“什么人?”

  “是顾大人?”宝嫃看不清眼前是谁,但是凭着那个声音,便认了出来。

  岳凌一怔:“顾大哥?”

  顾风雨“嘘”了声,见岳凌睡地上,便也过去:“外面那人很是警觉,那几只狗是难缠,差点儿被发现了。”顾风雨轻功并非泛泛之辈,但是纵然能躲过许剑耳目,要躲过那三只土狗却是绝无可能。

  幸好那三只狗儿听许剑,被喝了声后,便都乖乖地回窝了,听得许剑也回了自己房间,顾风雨才悄声道:“宝娘子,岳凌,我是来接你们离开。”

  当初岳凌本来日思夜想着顾风雨他们找到此处,此刻听顾风雨如此说,他眼前却不由地浮现出许剑失落神情来。

  宝嫃也有些意外:“顾大人,是你一个人来吗?你……娘子呢?”

  顾风雨听她记挂尹素雪,声音里带了一丝温柔之意,便道:“她受了伤,我把她送回京内休养了……无碍,多谢宝娘子牵挂。”

  宝嫃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顾风雨又道:“多亏了那块令牌出现,我们才知道你们人此处……还请放心,廖知府一行人已经被擒拿归案,不会再有人来刺杀了。其他来接应人马都镇上,本来想直接过来……我怕会有什么不便,就先过来探探。”

  黑暗中宝嫃沉默了片刻,说道:“顾大人……我夫君他……怎么样了你可知情?”

  顾风雨道:“宝娘子请放心,据确切消息,王爷已经回京路上了。”

  宝嫃只觉得自己心狠狠地一颤:“真?”

  顾风雨道:“千真万确,王爷不日就会回京,恭喜宝娘子……即将跟王爷团聚了。”

  宝嫃伸手掩住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失控叫声,然而急促呼吸声却仍出卖了她激荡心境。

  顾风雨道:“宝娘子,我们现离开如何?”

  宝嫃将手移开,停了停,终于说道:“顾大人,能不能……明天早上再走?”

  顾风雨有心想问问为何,宝嫃又慢慢说道:“我想,起码再过这一晚上……”

  顾风雨听了,只好道:“既然如此,那边明日早上再来接您。”

  宝嫃道:“有劳顾大人了。”

  顾风雨离开之时,又引了三只狗儿叫了一阵。

  宝嫃听着狗叫声渐渐消停,便重歪炕上,此刻却全无睡意,一会儿想到凤玄果真要回来了,连心跳也加几分,自然又想到昔日好日子……如此翻来覆去,生生又熬过了两个时辰去才睡着。

  宝嫃早上是被吵嚷声惊醒,身子兀自很沉,脑中也昏昏然,宝嫃转头看看周遭,人仍许剑家中,只不过身畔却没了刘拓。

  宝嫃一惊,急忙起身,刚要喊刘拓,却忽地听外头许剑声音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三只狗也跟着叫成一团,乱糟糟地。

  紧接着,却是刘拓道:“这些人不像是本地士兵,那个旗子……咦!是王师……这是王师啊!”

  宝嫃不明白何为“王师”,只不过听刘拓似好好地,声音虽然有些惊讶,但却带着莫名喜悦似。

  宝嫃皱着眉扶着额头,镇定了会儿后便慢慢下地。

  岳凌也不屋内,宝嫃觉得身子有些沉重,便想到昨晚上顾风雨来那一趟,心道:“难道是他们一早来了吗?”

  这时侯外头响起刘拓叫声:“王师怎么会出现这里?喂,你们打哪来?”却没有人回答,只有许剑道:“他们是什么人?”

  岳凌沉声道:“是王师,是神武王爷麾下……王师。”

  刹那间,宝嫃恍惚了一下,仿佛自己听错了什么,又仿佛有些不敢置信,她身不由己地往外走,将走到门口,看着门□进来光,慢慢挪动步子,走了过去。

  清晨阳光下,雪地反光让她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耳畔却响起了刘拓尖叫声:“那个是……”

  宝嫃抬眸,望见许剑院子外头,驰来了一匹战马,马上人长身轩昂,一身银白铠甲,未戴头盔。

  他双眸望着这边,宝嫃眨了眨眼,同他四目相对。

  刹那间,搭门边上手将门框握死紧,宝嫃听到自己心跳声,一声一声,极为清晰。

  心跳从胸口里蹦出来了。

  与此同时,耳畔响起刘拓大叫声:“王叔!”小太子大叫一声后,撒腿就往门口跑去。

  宝嫃眼前发昏,眼睛望着那个熟悉身影,他面前若隐若现。

  宝嫃想将他看清楚一些,眼前却加模糊,终顺着门扇缓缓地滑了下去。

  宝嫃再次醒来时候,看着眼前熟悉许剑房间,不由地苦笑了声。

  耳畔一片寂静,宝嫃怔怔望着眼前,不由笑了笑:居然又做了个梦……还梦见他已经回来了,就许剑屋外……

  宝嫃轻轻地叹了口气,早知道是梦,就撑到把他看得仔细一些才晕过去啊。

  她略微有些怨念,正想要起身,却听到身旁有人轻轻地唤道:“娘子……”

  宝嫃皱了皱眉,疑心自己还没睡醒,那声音又道:“娘子,你怎么不看我?”

  宝嫃猛地反应过来,赶紧把眼睛闭上,听着那声音似乎耳畔,宝嫃不想开口,生怕惊醒了这个梦,却又忍不住道:“我怕会醒过来……”

  那人沉默了一下:“娘子以为……是做梦吗?”

  宝嫃“嗯”了声,含含糊糊地低声说道:“夫君,你别走好不好?我情愿一直这样做梦。”

  肩头忽地被握住,那力道如此清晰,有人耳畔低低说道:“娘子,你不是做梦,你已经醒了,我回来了,是真……这次,是真。”

  他喃喃地说着,她颈间印下一个吻,她身上淡淡甜香气息如此熟悉,刺激着他,他手微微发抖,竭力自控着,不敢太用力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伤着她,如此按捺着,压抑着,她颈间,脸颊上,唇瓣上,印下一个个颤抖而炽热吻。

  宝嫃起初任凭他亲吻着,有些迷糊,又仍有些害怕,一直感觉他舌探进来,小心地碰着她,宝嫃忍不住□了一声,就感觉一双铁臂把自己抱起来,拥入怀中。

  宝嫃嗅到一股极淡血腥气,跟铁似冷锐气息,令她身子有些不自觉战栗。

  这个梦……好是奇怪。

  “娘子,娘子……”他喃喃地呼唤着,手揉着她背,从她肩头到她腰,从腰间又再往下,连她双腿也不放过,像是要摸遍了她全身上下每一寸。

  宝嫃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发热,想要他别这样,却又不敢出声。

  正这时侯,却听得窗外有个声音说道:“拓儿,那个人……他是谁啊?”

  是许剑声音。

  然后刘拓声音,脆脆地回答:“他是我叔叔,是神武王爷!”

  “真是神武王爷吗?!”

  “那当然是真,你没看到那边王旗吗?还有那些人,都是跟随叔叔亲信,刚从边疆战场上下来……”

  “可……可是……如果是神武王爷,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要见我宝嫃姐啊!你好笨,我叔叔担心宝嫃姐所以连京城也没回直接就过来啦!你没看到刚才叔叔小心地把宝嫃姐抱进去,都不许我们进去了吗?”

  宝嫃只觉得意识有些模糊:这个梦……

  许剑犹豫着说道:“可……可是……不对吧?”

  “哪不对啊?”

  “你不是说你姐姐嫁给你姐夫了吗?神武王爷是你叔叔话,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姐姐……嫁给你叔叔……”

  刘拓哑口无言:“这个……这个……”

  凤玄耳畔低低地笑了:“娘子,你瞧拓儿多糊涂,叫你姐姐,却叫我叔叔,我真有那么老,配不上娘子了吗?”

  宝嫃慢慢地睁开眼睛,定定看了他片刻。

  她慢慢抬手抚上他脸颊,他胡须又冒出来了,青郁郁地转了一圈儿,扎她手疼,宝嫃摸过他脸颊,下巴,又摸他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凤玄张口,便将她摩挲过自己唇手指含住。

  宝嫃呆了呆:好热……感觉……如此真切。

  凤玄握住她手,低下头来,眼神交缠地温柔道:“我好娘子,不要害怕,真是我回来了。”

  宝嫃听到自己心“咚”地响了一声,像是坚冰解冻,然后春回大地,春水淙淙,天暖花开。

  凤玄未曾回来之前,宝嫃坚强而沉静,像是绝对不会出任何事,也能应付所有事,刘拓面前如温柔娘亲,岳凌面前似是善解人意姐姐,许剑面前却也如同关切亲人一般,对许剑而言,她县衙大堂之前那一句“我家弟弟有冤”,那种鼓励而温暖眼神,神情,他永远都忘不了。

  但是,自从凤玄回来之后,宝嫃终究盼到了他,她夫君,她天。

  身心皆放松,沉醉,数倒向了他,依赖了他,不舍得他。

  就好像先前被她强压下柔弱,痛苦,患得患失,无所适从……全部都又变本加厉地回来了,令她几乎无法承受,身子先有些撑不住,起初如着凉了似,有些头晕脑热,而后便极倦怠,十分嗜睡。

  回京路上,凤玄片刻也不愿意放人似,将她抱怀中,百般安慰怜惜,她耳畔喃喃地说些动听温柔情话,

  又或者,这是另外一种意义上弥补,那些凤玄不身边日子所欠缺,通通都要他补回来。

  两人多半时间都是抱一起,凤玄自然不免要亲亲这心尖上宝贝娘子。

  但有些时候,却要收敛,因为刘拓不时地会钻进马车来叨扰。

  刘拓其实是个聪明孩子,只不过凤玄一回来,他不能亲近叔叔不说,连疼爱他宝嫃也不能亲近,一时怎能接受得了?于是偶尔便硬要进来插上一脚。

  一来二去,闲话里头,刘拓把从京内到京外所有发生事儿都讲了一遍给凤玄,凤玄听着,当听到郊外遇到猛虎时候,一张脸变得如雪似,刘拓见状,这才后悔不迭,趁着凤玄灵魂出窍似没留心他,他赶紧连滚带爬地窜出马车。

  刘拓下了马车,爬上自己那辆车驾。

  岳凌正骑马上耀武扬威,他大哥岳凛先一步回京,他方才从一个相识副官哪里抢了个头盔过来戴着,只当自己也凯旋而归,见刘拓屁滚尿流似窜出来,又手忙脚乱地爬上另一辆车,便问:“怎么啦,王爷又骂你啦?”

  “才没有,”刘拓抬手擦汗,“只不过我不小心,把遇到老虎吓到宝嫃姐事说了出来。”

  岳凌一听,差点从马上掉下来,脸色不好:“你、你你……不是说不能说吗?宝嫃姐先前也叮嘱过,那些事儿不要跟王爷说。”

  刘拓吐吐舌头:“我只想跟王叔多说说话嘛,就捡些好玩儿来说了,谁想到说着说着,就说漏嘴了……”

  岳凌瞪他,心道:“你要不是太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拓见他爱理不睬地,便道:“算了,我不跟你说,唉,我忽然很想念许大哥,方才我们离开时候,许大哥林子边看了我们好久,我都差点哭了。”

  岳凌听他提起许剑,便也心头一沉:“其实我也舍不得许大哥呢。”

  刘拓道:“岳凌,你说……我求父皇,把许大哥传到京城……让他做个御前侍卫之类行不行”

  岳凌忙道:“这当然不行,你别害他……你以为京城真是那么好混啊?宫里当差,规矩尤其多,别提那些底下弯弯绕绕,许大哥那个人心实,你这样就等同要害死他。”

  刘拓挠挠头,反应过来:“是啊……许大哥要走了话,他那三只狗儿怎么办,还有小狗,我真舍不得,本来想要一只……可是,当初宝嫃姐给布老虎都给烧了,我怕反害了小狗儿……不过许大哥一个人山林里住着,以后没了我们陪着他,他肯定也会难受。”

  岳凌想了想,道:“且慢,许大哥一身好武艺……我看,倒是不如我跟我哥说,把许大哥调到京内,我哥麾下当个小统领,军中比宫中要好得多,何况我哥那些兵,坏心眼极少,许大哥一定跟他们谈得来,且他要搬家,狗儿之类也都可以搬来,大不了另外买个房子让他住,只不过我们经常能够碰面,岂不是一举两得?”

  刘拓一听:“岳凌,你行啊,这样好!就这样办吧!只是你可别忘了,回去后赶紧跟你哥说,免得许大哥以为我们把他忘了。”

  “你就放心吧,太子殿下!”岳凌扬眉吐气回答。

  两个人商量到现才有主意,都觉得松了口气,心里同许剑离别那份难过才消退了。

  经过那镇子时候,早有一个副官头前而行,把那头小驴子牵着,送到了客栈店小二手中,又给了他五两银子相谢,那小二摸不着头脑,原来他爹娘并未跟他说这件事,只觉得又高兴,又惶恐,千恩万谢。

  车驾进镇子之时,刘拓突发奇想,便冲岳凌使了个眼神,岳凌心领神会。

  因为是神武王爷车驾经过,当地县官等人自出来迎接,乌压压地镇子边上站了许多人。

  凤玄不欲理会,却见刘拓被个副官抱着下马,岳凌也跟着翻身下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那跪地县官面前,刘拓道:“县太爷,你可还认得我吗?”

  凤玄见状,车驾略停。

  县太爷闻言抬头,一看到刘拓,惊道:“你不是前天那个小……”

  旁边副官喝道:“大胆,怎敢对当今太子无礼?”

  县太爷一听,晴天霹雳,眼前发黑:“太子?你……您是太子?”

  一帮当地士绅们也各自战战兢兢,其中黄老爷是面如土色。

  刘拓哼了声,眼睛扫一眼跪着那些人,说道:“前日孤上大堂,你不知者不罪,孤是不会怪你,且你那件案子办还可,你就放心吧……”

  县太爷几乎哭出来,又看岳凌站太子身后,便哭丧着脸道:“谢……谢太子爷。”

  刘拓又道:“你且别太高兴,孤就算回京,也会不时派人回来查探,你若是不痛改前非,小心你……”小太子故意停了停,并不说完,只哼了声,“明白吗?”

  县太爷伏身地,额头贴着地面:“多谢太子爷不罪之恩,下官遵命,不敢有违……”

  刘拓做完了这宗,便飞了一眼给岳凌,转身欲上车驾。

  身后岳凌往前一步,望着县太爷跟一地士绅,淡淡道:“虎牢之人无处不,各位平素做事,且记得对得起天地良心才好呢。”扔下这句后,便才也离开。

  车驾重向前,一直行出了二里地,那边县太爷才颤巍巍地起身,面如土色地望着远去王驾,手一拍额头:“居然是太子爷!是太子爷!”

  忽然间又想到一件事:当日那出言不逊小家伙是太子,那么他旁边那个女子又是何人?

  但不管他们是何人,许剑那个人物了不得,万万无法得罪。

  县太爷回想起当日,若不是顾忌岳凌这个“虎牢秘使”场,管他什么小孩儿什么孕妇,肯定要惩治一番,如今想来,简直后怕要小死过去。

  王驾又行了半天,天黑之际,便到了京城。

  宫内使者早就等候多时,需先把太子迎接入内。

  刘拓前来依依不舍拜别:“王叔,我要回宫啦。”转头看见宝嫃却熟睡,刘拓轻声又道:“等宝嫃姐醒了,王叔你同她说声……”看着宝嫃,说完这句,几乎就要落泪。

  凤玄道:“拓儿,你来。”

  刘拓会意,便上前来,靠凤玄膝边。

  凤玄道:“拓儿,你是从京内随着宝嫃出来,你可知道为何她好端端地要跑出来吗?”

  刘拓道:“我听说,父皇要对宝嫃姐不利。”

  凤玄见他果然懂事,便道:“那你可知,为何你父皇要对她不利?”

  刘拓本就聪明,又出来历练这许久,什么惊心动魄跟酸甜苦辣也算小小地浅尝过了,转头仰看凤玄:“可是因为父皇瞧不起宝嫃姐平民出身?”

  凤玄摸摸他头:“你觉得,你宝嫃姐好不好?”

  “当然是极好。”

  “那回宫之后,你父皇问……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会如何回答?”

  这本是两个完全没有干系问题,但是刘拓凤玄面前向来恭谨,又比素日多个心眼,他小心里一想,就道:“王叔,你是担心……父皇会因为我离宫事迁怒给宝嫃姐?”

  凤玄嘉许看他一眼:“不仅如此,拓儿,你这一趟离宫实任性且胆大妄为,若是回宫面圣时候应对不好,那么被你牵连会有许多人,包括宝嫃,但若是你应对得好,不仅会安然无恙,对宝嫃来说……也是个机会。”

  刘拓皱着眉认真地想了会儿:“王叔,你说我明白了,我也记住了,拓儿会好好想想,宝嫃姐对我那么好,连性命都不要地护着我,我是绝对不会辜负她。”

  凤玄见他说一本正经,便微露笑容:“嗯,你是个懂事聪明孩子,不过……其实也无妨,就算你父皇还是执意不肯容下她……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我已经做了他所要一切,我对大舜也是无愧无咎,以后不管如何,我都只会跟她一起好好过日子。”

  刘拓眼中又流露出恋恋不舍光芒来:“王叔,我知道,不过你不要跟宝嫃姐离开京城好不好?我……我会想你们。”

  王师回京,因天黑便无法入城,凤玄下令大部城外安营,自己只带着近身亲卫百余骑,从大开德胜门长驱直入。

  前驱车驾开路,刚进了城不由地便惊了一惊,近几日倒春寒,入夜后天气越发冷,京城百姓也绝少上街,但是此刻,从城门处往内看去,那整整一条城关长街上,灯火通明,两侧整整齐齐,站着竟全是人,有人手中打着火把,有人手中提着灯笼,向着城门处张望,等待王师。

  近乡情怯,纵然是铁血征战士兵们,见状不由地都热血涌动,红了眼眶。

  前驱铁骑哗啦啦地往前行过长街,闪出中间王旗来,街道两边百姓望见了,纷纷地便跪倒下去。

  前一阵子,京城中满城风雨,几乎所有人都流传神武王爷病重,神武王爷患了腿疾,神武王爷王师大败……京师很也要沦陷,种种流言,蛊惑人心,令无知百姓人心惶惶。

  但是如今,王师凯旋而归,王骑入城,兵强马壮,耀武扬威,仿佛天兵天将。

  神武王,百战百胜之外,几乎成了一个令大舜百姓们真心诚意想要膜拜无坚可摧神话。

  宝嫃模模糊糊醒来,耳畔是铁骑哗啦啦声响,身子却暖暖地,被凤玄用厚厚地长毛裘皮抱着拥怀中,感觉十万分踏实。

  宝嫃睡得极满足,以为人仍车中,便懒懒地道:“夫君,我们到哪里啦?”

  凤玄垂眸一笑:“进城了。”

  宝嫃“啊”了声,想爬起身来看,试着伸出手来搂住凤玄脖子,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几乎怔住。

  凤玄将她往胸前一揽:“小心别掉下去。”

  宝嫃羞红了脸,缩回手来重埋头到他胸前去:“你干什么,你怎么不叫醒我……”原来方才一看她才霍然发现,自己竟被他这样抱着,堂而皇之地行队伍间,前头是开路车驾,两边是护卫近身,地上是跪倒百姓,前头百姓也往这里看着,望见王旗之时,纷纷跪地,……她被抱怀里样子都也被看到了!

  “夫君抱着娘子不是天经地义吗?”凤玄感觉她窝胸前暖暖洋洋地,此一刻心才彻底放了下来,离开这些日子里,他胸口总是空空地,想她想得心慌,实不成时候,就拿着小布老虎塞那里,想象着是她。

  如今她真个儿就这里了,就好像坐了他心尖儿上,讨喜地抱着他心,安安稳稳暖融融地,让他欢喜。

  宝嫃不敢再抬头,想把自己缩小点再缩小点,她夫君明明是万人敬仰,偏又如此“胡闹”,被人瞧见王爷抱着个人儿,该多古怪?成何体统……宝嫃想一想,都觉得面红耳赤受不了。

  凤玄察觉她身子微微发抖,似乎试图钻来钻去地,差点儿失笑:“宝贝娘子,你再躲,我便把你抱出来啦,让大家都看看……我娘子是什么模样。”

  他声音笑吟吟地,宝嫃浑身发热:“不要,才不要。”伸出手来牢牢地抱住他腰,又是害怕,又是喜悦。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却叫那些寒风中等候百姓们大饱眼福之余大为惊艳,本来是想瞻仰王师风范,迎接王爷凯旋回京,全没想到,马背上王爷,并没有戴面具,平日里狰狞冷酷面具底下,竟是那样一张俊美令人倾倒尊贵容颜!何况……王爷竟还面带笑容……

  有人只顾着贪看,竟然都忘了跪地接驾,被旁边人用力拉扯着才又伏身。

  凤玄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揽着宝嫃,人人赞羡敬爱王爷神威赫赫凛然不可犯,却不知他自己知道自己正如春风沉醉意乱情迷。

  若非还有一寸理智,早就俯身吻了下去……这一刻,他忽然很想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神武王爷刘凤玄,而他怀中这个,则是他娇美可爱小娘子,他一生一世认定了心爱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shirely扔了一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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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终于凤玄回来了,金风玉露一相逢。。。先撒个花吧~~^^!--over--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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