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枷锁
林幸年见林御神情略微疲惫摆摆手不愿多说的样子，神情一凛，关切开口：“父皇容儿臣多嘴，父皇既已来到承德，就该好好休息，切勿劳心伤神，多多保重身体。儿臣与书雁先行告退。”
话音刚落，林幸年温柔的目光就转向杨书雁，扶起身体紧绷僵硬的她缓缓站起身往外走。
林御眼尖的看见林幸年搭在杨书雁腰间的手，眸光微闪，扶额朝陈公公轻声道：“去唤楚将军过来。”
杨书雁敏锐的感受到腰间的温度，不习惯与他的这般接触，身形更是一僵，眼见已走出些距离，朝四周扫了一眼，横移半步状似无意微微躲开他的手，面上却丝毫未变还是带着浅浅笑意。
林幸年哪里看不出她的笑意半点不达眼底，但嘴角还是噙着笑，正要开口寒暄就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下来，掀起眼皮追过去，就对上周湛淡淡的目光。
杨书雁正措辞要离开，就发现原就尴尬的气氛更是一点点凝固下来，抬眼看到周湛，眼底隐含慌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林幸年装作没有看到两人间流动的暗潮，对周湛不善的目光更是视而不见，反而笑着开口招呼：“周将军，好久不见。”
周湛神色一凛，被这称呼唤回不少理智，捏紧拳挺直腰背上前拱手恭恭敬敬道：“三皇子。”
林幸年十分受用，“听闻周老将军近日在京郊的军营操练新兵早出晚归很是辛苦，不知他可还习惯？周老将军应当是上阵杀敌的将才，如此难免有些大材小用。”
“三皇子多虑了，但爱者，无论身在何位，皆系为国效忠，父亲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只觉身心舒畅十分满足。”
这话挡得漂亮，林幸年眼神一闪，嘴角的笑意淡下来。
“书雁！”
苏之蔻见楚辞被皇上叫走，知道杨书雁已被放出来，担心三皇子会缠着就想着出来寻，果然就见聚在一起气氛微妙的三人。
杨书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如临大赦，面容肉眼可见的轻松下来，转头往她的方向走。
苏之蔻迎上去已经本能的牵过她的手往身后拉，抬眼看向林幸年规矩点头示意，“三皇子。”
林幸年见到她出现后匆匆走过来的那一刻就知道她要说的话，果然下一秒就见她继续道：“臣妇和永嘉郡主还有旁的事要处理，三殿下若是没有旁的事，臣妇与郡主就先行告退了。”
与他想的丝毫不差。
林幸年端详她淡漠疏离的眼，目露浅浅的疑惑，他从小被母妃教导得圆滑而世故，外人夸他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最是像儒雅的父皇，他便一直如此去做。
事事顾虑周全，事事着人脸色，事事揣测人心，做一个“合格”的三皇子。
除与站在对立面的那位针锋相对外，他也从不会轻易去得罪或是招惹旁的人，倒不是他忌惮避讳，毕竟他是一人之下的皇子。
只是利益至上，但凡还有利用价值，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他的垫脚石。
就算是得罪过的人…要报复也得有那个命才是。
所以苏之蔻为何会这般对他避如蛇蝎？
他现在实在是揣测不明苏之蔻的态度，即使是苏宗游离在他与林星驰之间的事两人也没有真正的翻脸过，更别提去得罪她在意的白家。
这么些年来他只在道顺斋那谭帮主手上吃过亏，可这与苏之蔻又有何干系？
苏之蔻察觉审视的目光，微蹙着眉看回去就撞进林幸年暗晦的眼。
林幸年意识到失态，歉意的笑笑：“我也没有旁的要说了，之蔻与书雁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说完就转头看向杨书雁，目光深情又缱卷，“书雁，改日我再去看你。”
杨书雁余光注意到周湛直勾勾丝毫不知回避的眼神，手心的指甲快陷进皮肉，闻言心尖一颤，微微颔首应下。
紧接着被苏之蔻快速拉走，一路往山路上跑，杨书雁眼见着周围的树木越来越新，空气中的湿度也越来越高，却丝毫不害怕，只觉这般放肆的奔跑真是惬意又快活。
苏之蔻转头看着杨书雁的表情也跟着笑，见这路越来越窄，脚步也渐渐缓下来，而后前面就出现一个浅浅的水潭，阳光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冠照射下来，那一滩水潭白而亮。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又看了眼杨书雁精致绣面的鞋，全身上下的打扮一眼便知皆是内务府送过来的，落在别人眼里只觉皇上对这位永嘉郡主十分重视。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又开始漂浮不定，苏之蔻眨了眨眼深呼口气，在杨书雁面前还是一副喜悦开朗的模样，往前一步半蹲在她面前朝她笑道：“书雁，快上来，我背你过去。”
杨书雁被惊得下意识后退一步，“之蔻你这是何意？背什么背呀？直接踏过去就是。”
苏之蔻见她根本不问自己去哪，绕过她一鼓作气就要往水潭走，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暖流通过。
扫了眼泥泞的水潭边，连忙上前拦下她，扯过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微蹲**，手臂从后环住微微用力，将她稳稳放到自己肩上，站起身就往外走。
杨书雁惊慌失措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摆，低下头只看到她头顶小小的发旋，惊呼出声：“之蔻！这怎么可以！快放我下来，这不合规矩！”
“规矩？什么才叫规矩？”
苏之蔻轻嗤一声十分不屑，稳稳背着她往前走，她那点挣扎的动作奈不了任何，凝眉盯着地上的路，一脚踩进浅浅的水潭，任由脏泥污水溅到鞋上和裙摆，表情丝毫不变。
“书雁！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苏之蔻一步一步走过水潭，背稳她直直往前走笑道。
“之蔻！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自己能走的！”…
等苏之蔻好心的把她放下来的时候，杨书雁已经急得要落泪。
刚一落地就去看苏之蔻已经脏污的裙摆，抽出帕子半跪在地上不停擦着，心里充斥着酸涩，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之蔻，你鞋都湿了，我又不是不能走，为何偏偏要…”
“因为想你一直漂漂亮亮的。”苏之蔻蹲下平视她，指尖点在她微红的眼圈，认真虔诚哄着。
而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湖，扶着她快速站起身，牵着怔怔的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指着前方，“书雁，你看。”
杨书雁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整个人被震撼得呆呆顿在原地。
实在是…太美了。
京城七月的景，是最热烈也是最美好的景，又高又远的天空蓝晶晶的像是经过刷洗，没有一丝的云雾，所以下方的这一面湖倒映着明媚的艳阳，波光粼粼像洒满碎银。
杨书雁一点不敢眨眼，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的景，只疯狂用眼睛记录着，不肯放过分毫。
苏之蔻张开手臂闭着眼细细感受着从湖面吹过来的轻风，“将军方才告诉我，避暑山庄分宫殿区、湖泊区、平原区、山峦区四大部分，我们这里是湖泊区。”
杨书雁扬起笑脸，很久没有笑得这般惬意，摇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就被苏之蔻拉着继续朝湖边跑去。
两人堪堪在湖边停下，苏之蔻微俯**细瞧着清澈明净如镜的湖面，阳光跃金，隐约能看见竞跃的沉麟，转头看了同样一脸兴奋的杨书雁一眼，微挑起眉：“书雁，我们下去抓鱼吧！”
“好呀！”
杨书雁想都未想就点点头应下，而后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妥，连忙拦下跃跃欲试的苏之蔻，“之蔻！这里可是皇家山庄，我们是随着皇上来避暑的，皇上还在呢，若是让皇上和将军知道，你…”
“没事的没事的。”杨书雁短短几秒思忖的时间，苏之蔻已经将鞋脱下，还弯下腰要去脱杨书雁的鞋。
嘴上不依不饶哄道：“将军已经默许了吗，而且将军方才被皇上叫走，现在正在议事呢，不会被人发现，难道你不想同我下去玩吗？”
想自然是想的，可是…杨书雁看了眼身上繁琐精致象征着身份的衣裙，仿佛已经成为一道枷锁固住她那颗热血沸腾不断跳动的心脏。
“书雁！你合该是天上自由自在遨游俾睨的大雁才是！何时变得这般畏手畏脚了？”
叮当叮当。
杨书雁听见心中紧紧束缚的那道枷锁松动的声音，抬眼对上苏之蔻鼓励的眼，心尖狠狠一颤，而后桎梏的所有都碎得掉落一地。
她听见她的心脏重新跳动得十分鲜活的声音。
“好！”杨书雁更快的脱掉鞋袜，紧紧牵着苏之蔻的手往湖里探去，脚尖碰到柔软无痕的湖水时，温温热热的触感往上一直蔓延，她感觉又重新活了过来。
“唔，抓到了抓到了！书雁！我抓到它了！”
苏之蔻雀跃的声音响在湖边，引得不远处围守的侍卫们纷纷侧目，上前想要驱赶，可也知道这事建威大将军的夫人和永嘉郡主，不是他们轻易能得罪的，复又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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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书雁听见心中紧紧束缚的那道枷锁松动的声音，抬眼对上苏之蔻鼓励的眼，心尖狠狠一颤，而后桎梏的所有都碎得掉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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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抓到了抓到了！书雁！我抓到它了！”
苏之蔻雀跃的声音响在湖边，引得不远处围守的侍卫们纷纷侧目，上前想要驱赶，可也知道这事建威大将军的夫人和永嘉郡主，不是他们轻易能得罪的，复又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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